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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8章不被看好的歌
陈树亭和甜桃从医院出来，已经七点半了。东沪早上七点半，是上班高峰期，明明十分钟的车程，出租车愣是挤了四十分钟。
骄阳升起，将暖金色的光线铺满了树梢、道路，到处暖洋洋的。
晨曦里的薄寒也随之散去。
陈树亭把甜桃交给小凌，私下里跟小凌说：“安抚好她，别让她跑到其他地方去，否则她家里人更找不到她。”
外头那么乱，甜桃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，不知道世道险恶。她能赖着陈树亭，也会赖着其他人。陈树亭不是危险分子，难保其他人不是，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？
他认定甜桃是同小区的孩子，找到她的家人不难，所以揽下了这件事。
“......想法子问问门卫，能否找到她家人，她应该是住在这个小区的。”陈树亭又道，“实在找不到，就去报警吧，别吓到她。我下班之前，你要搞定这件事。”
“啊？”小凌很为难。小凌年纪轻，没有哄孩子的经验。
“啊什么！”陈树亭拍了拍小凌的肩膀，“你行的，我相信你，我自己打车去公司，你今天不用送我。”
小凌哭丧着脸，目送陈树亭出门。回头见那小丫头正在喝粥，高耸的马尾一动一动的，看上去很机灵，一点也不好对付，小凌有点想哭。
陈树亭把甜桃交给了小凌之后，自己出门去公司。
一路上都在堵车。
幸而公司和公寓之间的距离不远，陈树亭将近九点四十分，达到了公司楼下。
他在大门口遇到了蒋祯和宗静航。
准确的说，是蒋祯和宗静航在说话，似乎起了争执。
“什么东西！”陈树亭听到蒋祯这样骂宗静航。
“你特么的再说一遍？”宗静航暴怒，一张脸通红，拿手指着蒋祯的鼻子，似乎要动手。
四周没有人，这个点该来上来的已经上班了，不来的不会出现，只有陈树亭赶上了。
“说你怎么了？”蒋祯冷嘲看着他，“你就不是个东西，自己不思进取，只会使下流手段，一把年纪了......”
蒋祯突然看到了陈树亭，声音戛然而止。
宗静航也扭头。
陈树亭平静从他们面前走过，瞥了眼两人：“两位吵着哪？继续继续，我只是路过......”
然后，他真的只是路过，继续往公司的正门走去。
宗静航有对蒋祯动手的打算，陈树亭瞧见了，也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。
蒋祯和宗静航都微愣。
那边，宗静航的经纪人跑了出来，拉走了宗静航。
宗静航大跌面子，临走的时候还威胁蒋祯：“给老子小心点，表子！”
蒋祯自从出道以来，什么脏话没听过，什么恶行没见过？宗静航骂她表子，对蒋祯而言真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，她心里没有半分涟漪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冷哼一声走了。
陈树亭心里也格外安静，之前看到那一幕，对他而言也是比风还要轻的小事，完全没放在心上。
他到了公司的大厅，老谢就下来了。
“跟我来。”老谢对他说，“徐总监要见你。”
“徐总监？”陈树亭不明所以，“好事坏事啊？”
陈树亭不记得徐总监。
自从重生，他第一次到公司里来，很多人和事都很模糊，只有原主一些稀薄的印象。在那些印象里，没有徐总监这个人。
“不好不坏吧。”老谢说。
“......徐总监是谁啊？”陈树亭沉默了下，又问。公司部门众多，分门别类，陈树亭不能靠猜测来确定徐总监的身份。
“你的老板。”老谢翻了个白眼，心里想吐槽，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起，只得一本正经回答陈树亭。
陈树亭哦了声，终于明白过来：“演艺经纪部的总监。”
瑞唐传媒集团是从经纪公司起家的，而后慢慢发展，变成今天“集演艺经纪管理，影视策划、制作、营销，影院，广告营销于一身”的传媒巨头。
瑞唐传媒的核心部门是演艺经纪部，所以徐总监掌握实权的大boss，艺人的生死都在他手里，他是跺一跺脚，整个娱乐圈抖三抖的大人物。
整个华语娱乐圈，一线二线的明星，一半都是签约在瑞唐。像陈树亭这种初出道的新人，虽然有点小人气，却是没有资格见到徐总监的。
徐总监哪怕要骂人，也只会骂像蒋祯那样一线的电视剧明星。
“徐总监亲自见我，看来事情不小啊。”陈树亭道，“真没坏事？”
“怕什么，不是有我吗？”老谢见他问东问西，似乎真的很担心，就不耐烦踹了他一脚，“有雷我顶上！”
踹完之后，老谢有点后悔。他和陈树亭从来没有这样熟稔，万一这点小玩笑，陈树亭当场发火怎么办？
这样的事，陈树亭又不是没做过，他有时候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善意的玩笑，还是恶意的。
老谢想到他这个人的脾气，心情有点灰白，顿时没了继续开玩笑的念头。
“谢哥，真汉子！”陈树亭并没有发火，而是嬉皮笑脸捧老谢。
老谢觉得陈树亭真的变了，彻底变了！
至少像个正常人了！
电梯一路平安无阻，上到了第12楼。
整个12楼都很安静，推开玻璃门，一男一女正坐在门口的位置，对着电脑忙碌。这两个都是徐总监的秘书。
另外，徐总监还有两名助理，在旁边的办公室里。
最大的一间办公室，才是徐总监的。
办公室很大，足有七八十平米，装饰极其豪华。地上铺着黑柚木地板，黄花梨的书桌、书柜，和地板连成一色，庄重凝练；书桌对面，摆放了意大利真皮沙发和茶几。
整个办公室的装修，风格简洁大方，用料昂贵奢华。
徐总监叫徐笠，毕业于美国名校，回国之后在瑞唐公司做总裁助理，而后担任演艺经纪部的总监，能力出众。
徐笠今年四十二岁，在公司已经整整二十年了，算是德高望重。他看上去很消瘦，颀长的身材，有点像模特。
“徐总监。”陈树亭跟着老谢进去，就跟徐总监打招呼。
徐笠颔首，起身请陈树亭和老谢到沙发上坐下，然后拿出烟。
徐笠不用打火机，而是用一种很精致的火柴。他把烟叼在嘴里，划动火柴，雪白的火柴梗在他消瘦指缝间蹙起了橘黄色的光芒。
“那首歌我听了，很不错。”徐笠吐出烟雾，满屋子都是烟草的清香，对陈树亭说，“你的进步让我很惊讶。”
他是说昨天陈树亭唱的《情书》那首歌。
“谢谢。”陈树亭说。
徐笠表情冷淡，甚至有点阴刻，道：“说说那首歌，当时是什么事情触发创作的那首歌？”
陈树亭不会一辈子呆在这个公司的，但是此前，他对整个娱乐圈还有点懵懂，不敢轻举妄动。既然是公司的艺人，尊重上司是基本的职业素养。
虽然上司的态度不怎么样，陈树亭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徐笠的话。
“当时拍《检察官甜心》的时候，就有点小感触，最近电视剧热播，我每集都看了，看到盈盈那个角色下线，一时间被触动，就写了那个歌。”陈树亭对徐笠说。
徐笠点点头。
“还有其他原创吗？”徐笠又问陈树亭。
“有几首。”陈树亭答。
“你唱一首我听听。”徐笠道。
“现在啊？”
“现在！”
“等会让不是还要去录音吗，我怕影响录音的效果。”陈树亭说，“我曾经创作的时候，自己清唱了录在手机里，要不我放给您听听？”
“好。”徐笠这时候倒也随和起来。
陈树亭就翻出手机。
他之前从系统里买了“唱功”，就唱了好几首歌放在手机里。如今徐笠要听，陈树亭进行筛选。选了半晌，他想到如今乐坛的一些流行元素，觉得林俊杰的《江南》更适合徐笠的审美。
《江南》是林俊杰的成名作，当时这首歌红遍了大江南北，让林俊杰红极一时，成为偶像歌手，奠定了他在乐坛的地位。
陈树亭就把《江南》这首歌放了出来。
手机的录音是陈树亭自己的房间里，四周很静，所以声音很纯，没有杂乱的干扰。
一首清唱的《江南》，慢慢从手机里流淌出来。
风到这里就是粘
粘住过客的思念
雨到这里缠成线
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
......
徐笠在音乐鉴赏方面很专业，听到前四句，他也从专业的角度，在心里对陈树亭的唱功做出了评价：“音级一般，能在D3左右；气息平稳，转音流畅，作为歌手而言可以打80分；音色不够明亮，但是干净纯粹，倒有一股子新鲜劲......”
徐笠对陈树亭的唱功给予肯定。
但是这歌......
徐笠听着听着，就蹙起了眉头。
这首曲子不好，非常不好，有点不伦不类。
曲子里，说RnB不是真正的RnB，却又带一点；曲调比较哀婉，音阶7一般从来表示哀婉情绪，首段四句，陈树亭大约用了十个表示哀婉的音阶7，太多了，徐笠觉得胡闹。
没有这样编曲的。
徐笠的眉头蹙起来。
差不多听了两分钟的时候，徐笠实在觉得这首歌没有任何价值，就起身把录音关了。
“老谢推荐你上《偶像的声音》，你的唱功很有进步，我觉得过关了。”徐笠恢复了他的清冷，不太想谈刚刚听到的那首歌，“你参加这一季的其中八期，有意见吗？”
《偶像的声音》是一部主打小有名气歌手的选秀类唱歌节目，不用新人，参赛的多半是已经过时或者有过一点小人气的年轻男女歌手。
这个节目是瑞唐传媒投资的，和所有的选秀节目一样，暗中操作的真人秀，基本上的名次是内定的。
这个节目在选秀市场饱和的今天，有着不错的收视率，因为它带着炒剩饭的意味，把所有小歌手聚集、回笼，观众带着一点小好奇，所以优先抢占了市场。
去年《偶像的声音》小红了起来，在唱歌类选秀节目中排到了第三位，收视率破1.5。
所以，今年瑞唐传媒会继续投资，联合电视台办第二季，已经宣传造势了好几个月，七月初首播，近期要录音。
“没有意见，多谢总监。”陈树亭说。
《偶像的声音》每一季都有12期，陈树亭参加8期，等于能拿个内定的名次，还能有将近三个月的曝光率。
这样的机会，应该是给公司二线歌手，而不是陈树亭。
而公司里，有将近二三十位二线歌手等着这个机会。
陈树亭能得到，多半不是徐笠看中了他的唱功，而是老谢帮忙说了话。
陈树亭不会不识好歹，非要前几名。他觉得现在洗白自己、挽回声誉要紧，有点收视率的节目，多多益善。
“公司的曲艺部会给你安排适合的歌，你的原创就不要再拿出来了。”徐笠说。
“总监，刚才那首歌......”陈树亭试探着问。
“你还年轻，编曲的事就交给成熟的作曲老师吧，不用为难自己。”徐笠道。
他觉得《江南》的曲子不行，别说陈树亭唱，就是目前正当红的歌王去唱，都会败北。那首歌的整个曲子就没有任何意义。
陈树亭顿了顿，没有继续说什么。
“陈树亭，这次若是再闹事，你就没有机会了。”徐笠最后对陈树亭说，警告陈树亭。
陈树亭道是，和老谢一起离开了徐笠的办公室，去找楼下曲艺部的老师，排《情书》那首歌的曲子，然后录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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